2. 酒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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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没想到，他真的把高杉给拐过来了啊。

坂田银时顶着一双暗红色的死鱼眼，“砰砰砰”拍开了楼下老太婆酒馆的门，还没来得及说话，就被空酒瓶砸了一脑袋。

“喂……我说，婆婆，你也态度好一点吧？本来就没什么客人，你把我脑浆砸出来了的话，这个月就没人给你交房租了啊。”

他懒洋洋的拉长声音，满脑袋银色卷毛里全是碎酒瓶渣子，面无表情的吐槽。

登势婆婆只是更加面无表情的喷了口烟圈：

“没有钱付房租的话，不是还有肾吗？是男人的话，就是要没有肾都能动的起来啊。这么晚了还来敲门干什么？把警察引过来的话，你就老样子回监狱里蹲着去吧。”

她向银时身后望了望，看见一个被斗笠遮住面孔的身影。登势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，但是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若无其事的抽着烟。

反而是银时不知道为什么愣了愣。顿了一下，他抬手一拍胸口，一副“今天大爷请客”的表情哈哈哈哈得瑟起来：“老太婆！把你家最有钱的酒都拿出来，今天不醉不归啊！”

登势表情微妙的看了眼叉腰狂笑的坂田银时——白夜叉——抬起手里只剩个瓶颈的碎酒瓶，觉得有些手痒。

“——有烟吗？”

一个嘶哑的嗓音，突然插入进来。

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。更像是在荒漠里久久行走的旅人，就算是张口呼吸都会觉得干渴，沙砾锉磨着喉管。又像一柄染着血、断了一半的刀刃，歪歪斜斜的插在泛着腥味儿的土地里，倒映着寒意肆虐的月光。

登势忍不住抬头望去，看见阴影下那只疲累又凶狠的眼睛。

这眼神，多么熟悉啊。

这些年里，她已经看过太多……太多了。

登势转开视线，拍了拍不知何时沉默下来的银时。“酒在后堂，直接连坛子都搬走吧；烟的话，只有我家死去丈夫的烟管了。”

她看了看那个不再言语的年轻人：“你要吗？”

那个人裹在斗笠下的阴影里，点了点头。

***

他们坐在连张榻榻米都没有的空荡房间里。没有灯火，没有欢笑，没有庆典。只有冷冰冰的月光。

还有两个伤处鲜血淋漓、又倔强的不愿视之于人的男人。

就好像……谁先把伤口露出来，谁就输了一样。

……真是笨蛋。

银时仰头闷下一口酒，听见对面低低的咳嗽声。

高杉还不会抽烟。只是动笨拙的点燃烟管，抽一口，咳两声，再灌两口酒。

辛辣无比的气味和液体灌进喉管、呛进鼻腔，如此浓烈，如此霸道。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烟雾和酒液代替，仿佛背上的杀孽和罪过都在沸腾的热辣里蒸腾，如同身在火海，连同骨骼也一起燃烧的噼啪响。

真辣啊……

他抹了一把从嘴角呛出的烈酒，可眼睛是干涸的。

谁让……他的泪水，早在那一天，就流干了呢。

光线暗淡的房间里，他墨绿色的瞳孔映照着幽光，一点点亮起，又一点点泯灭下去。

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，做了什么决定。已经疯狂了的野兽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吗？他只是磨尖了獠牙，把伤口掩藏的更深。

他们从桥上下来就没再有一句话。什么也不必说。伤痛的心情是一样的，背负的罪业也是一样的。可是他们所选的道路不同。这是彼此早就心知肚明的事。

那么，又有什么话语，何必再说呢？

只是把酒喝光吧。

喝醉了……